阅　读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2]，而魏安厘王异母弟也[3]，昭王薨，安厘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4]。是时范睢亡魏相秦[5]，以怨魏齐故，秦兵围大梁，破魏华阳下军。走芒卯[6]。魏王及公子患之。
　　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于魏十余年[7]。
　　公子与魏王博[8]，而北境传举烽[9]，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10]，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日：“公子何以知之？”公于曰：“臣之客有能深得赵王阴事者[11]。赵王所为，客辄以撤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
　　魏有隐士日侯赢，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12]。公子闻之，往请，欲厚遗之，不肯受，日：“臣修身絮行数十年[13]，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公子于是乃黄酒大会宾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14]，自迎夷门侯生。侯生摄敝衣冠[15]，直上载公子上坐[16]，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17]，愿枉车骑过之[18]。”公子引车入市。候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19]，与其客语，微察公子[20]。公子颜色愈和。魏将相宗室宾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宾客[21]，宾客皆惊。酒酣，公子起，为寿侯生前。侯生因谓公子日：“今日赢之为公子亦足矣[22]！赢乃夷门抱关者也[23]，而公子亲枉车骑，自迎赢于众人广坐之中，不宜有所过，今公子故过之。然赢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车骑市中，过客，以观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赢为小人，而烈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于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侯生谓公子日；“臣所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间耳。”公子往数请之[24]，朱亥故不复谢[25]，公子怪之。
　　魏安厘王二十年[26]，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27]，又进兵围邯郸。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28]，数遗魏王及公予书，请救于魏。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日：“吾攻赵，且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赵者，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29]，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30]明。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31]，让魏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为婚姻[32]，以公子之高义，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宾客辩士说王万端。魏王畏秦，终不听公子。公子自度不能得之于王，计不独生而令赵亡。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乘[33]，欲以客往赴秦军[34]，与赵俱死。
　　行过夷门，见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35]。辞决而行[36]。候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行数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备矣，天下莫不闻。今吾且死，而侯生曾无一言半辞送我，我岂有所失哉？”复引车还，问候生。侯生笑日：“臣固知公子之还也！”曰：“公子喜士，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37]，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38]。”公子再拜，因问。侯生乃屏人间语曰[39]：“赢闻晋鄙之兵符[40]，常在王卧内[41]，而如姬最幸[42]，出入王卧内，力能窃之。赢闻如姬父为人所杀，姬资之三年[43]，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仇，莫能得。如姬为公子泣[44]。公子使客斩其仇头，敬进如姬。如姬之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45]。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如姬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46]。”公子从其计，请如姬。如姬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
　　公子行，侯生日：“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47]。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受公子兵，而复请之[48]，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邪？何泣也？”公子曰：“晋鄙嚄唶。宿将[49]，往，恐不听，必当杀之，是以泣耳。岂畏死哉！”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日：“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亲数存之[50]，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与公子俱。公子过谢侯生。侯生日；“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日[51]，以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以送公子[52]。”公子遂行。
　　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53]。晋鄙合符，疑之，举手视公子曰：“今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54]，椎杀晋鄙，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55]，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56]。”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
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韊矢[57]，为公子先引。赵王再拜曰：“自古贤人未有及公子者也。”当此之时，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58]。
　　公子与侯生决，至军，侯生果北乡自刭。
　　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矫杀晋鄙，公子亦知也。已却秦存赵，使将将其军归魏，而公子独与客留赵。赵孝成王德公子之矫夺晋鄙兵而存赵[59]。乃与平原君计，以五城封公子。公子闻之，意骄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说公子曰[60]：“物有不可忘[61]，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也。且矫魏王令，夺晋鄙兵以救赵，于赵则有功矣，于魏则未为忠臣也。公子乃自骄而功之[62]，窃为公子不取也。”于是公子立自责，似若无所容者[63]。赵王埽除自迎[64]，执主人之礼，引公子就西阶[65]。公子侧行，辞让，从东阶上。自言皋过[66]：以负于魏，无功于赵。赵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献五城，以公子退让也。公子竟留赵。赵王以鄗为公子汤沐邑[67]。魏亦复以信陵奉公子[68]，公子留赵。
　　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博徒[69]，薛公藏于卖浆家[70]。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公子闻所在，乃间步往[71]，从此两人游，甚欢。平原君闻之，谓其夫人曰：“始吾闻夫入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博徒卖浆者游，公子妄人耳[72]”！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谢夫人去，曰：“始吾闻平原君贤，故负魏王而救赵，以称平原君[73]。平原君之游，徒豪举耳[74]，不求士也。无忌自在大梁时，常闻此两人贤，至赵，恐不得见。以无忌从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为羞，其不足从游[75]。”乃装为去[76]。夫人具以语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谢[77]，固留公子。平原君门下闻之，半去平原君归公子。天下士复往归公子。公子倾平原君客[78]。
　　公子留赵十年不归。秦闻公子在赵，日夜出兵，东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请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诫门下：“有敢为魏王使通者[79]，死。”宾客皆背魏之赵，莫敢劝公于归[80]。毛公、薛公两人往见公子曰：“公子所以重于赵，名闻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81]，使秦灭大粱而夷先王之宗庙[82]，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83]？”语未及卒，公子立变色，告车趣驾归救魏[84]。
　　魏王见公子，相与泣，而以上将军印授公子[85]，公子遂将。魏安厘王三十年[86]，公子使使遍告诸侯。诸侯闻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国之兵[87]，破秦军于河外，走蒙骜[88]。遂乘胜逐秦军至函谷关，抑秦兵[89]，秦兵不敢出。当是时，公子威振天下，诸侯之客进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称《魏公子兵法》[90]。
　　秦王患之，乃行金万斤于魏[91]，求晋鄙客，令毁公子于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为魏将，诸侯将皆属，诸侯徒闻魏公子，不闻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时定南面而王[92]，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数使反间，伪贺公子得立为魏王未也[93]。魏王日闻其毁，不能不信。后果使人代公子将。公子自知再以毁废[94]，乃谢病不朝，与宾客为长夜饮，饮醇酒[95]，多近妇女。日夜为乐饮者四岁，竟病酒而卒。其岁[96]，魏安厘王亦薨。秦闻公子死，使蒙骜攻魏，拔二十城，初置东郡[97]。其后秦稍蚕食魏，十八岁而虏魏王[98]，屠大梁。
　　高祖始微少时[99]，数闻公子贤。及即天子位，每过大梁，常祠公子。高祖十二年[100]，从击黥布还[101]，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岁以四时奉祠公子[102]。
　　太史公曰：吾过大梁之墟，求问其所谓夷门。夷门者，城之东门也。天下诸公子，亦有喜士者矣，然信陵君之接岩穴隐者，不耻下交，有以也[103]。名冠诸侯，不虚耳。高祖每过之，而令民奉祠不绝也。

注　释

[1]本篇选自中华书局校点本《史记》卷十七。有的刻本作《信陵君列传》。顾磷曰：“孟尝，平原、春申皆以封邑系，此独曰‘公子’者，盖尊之以国系也。”（《史记评林）引）[2]魏昭王：名遫，魏襄王之子。[3]魏安厘王：名圉。厘：音xī，同“僖”。 [4]信陵：古邑名，其故城在今河南省宁陵县北十五里。[5]范睢：字叔，魏人。因随魏臣须贾出使齐国时私自接受齐王馈赠，回国后受到魏相魏齐鞭笞，因装死才得必逃脱。后来逃到秦国，官至相国。[6]秦兵三句：大粱，魏国都城，即今河南省开封市。华阳，山名，在今河南省密县。走，使之败逃。芒卯，魏将。秦军围大粱在魏安厘王二年(前275)；破芒卯军在四年(前273)。当时穰侯魏冉相秦，距范雎相秦尚有十多年，此处与史实不合。（参见梁玉绳《史记志疑》）。[7]不敢加兵句：据《史记·魏世家》，此时秦强魏弱，秦年年犯魏，并无“不敢加兵”之事。[8]博：一种棋类游戏，又称“簙”。[9]传：传来消息。举烽：燃起了报警的烽火。[10]居顷：过了不久。[11]深得：一本作“探得”。阴事；秘密的事情。[12]夷门：大梁的东门。监者，守门人。[13]絮行：砥砺品行操守。絮，同“洁”。 [14]虚左：空出左边的位置，当时以左为尊位。[15]摄：整理。敝，破旧。[16]直上句：载，乘。这句是说直接上车，坐在公子左边的上座。[17]客：指朋友。市屠中，市场上的屠户中间。[18]枉：曲，如同说“委屈您”。过，音guō，拜访。[19]俾倪——同“睥睨”，音bì nì，斜着眼睛看。[20]微察：暗中观察。[21]遍赞宾客：把侯生介绍给所有的宾客。一说把所有的宾客一一介绍给侯生（见洪亮吉《四史发伏》）赞：告，介绍称引。[22]为公子：指下文“欲就公于之名”。为：音wèi，替。一说，难为。徐广曰：“为，一作羞。”与“难为”义同。[23]抱关者：守门人。关：门闩。[24]数请之：屡次问候他。数，音shuò．屡次，频顿地。[25]故不复谢：故意不回拜。以上为第一段，写信陵君在魏国的地位及结交侯赢、朱亥的过程，突出表现他礼贤下士，不以富贵骄人的特点。[26]魏安厘王二十年：公元前257年。[27]秦昭王：即秦昭襄王，名则。秦昭襄王四十七年，即魏安厘王十七年（前206）。秦将白起在长平大败赵将赵括，坑杀赵卒四十余万。长平，在今山西省高平县西北。[28]赵惠文王：名何，赵武灵王之子。平原君，即赵胜，封于平原（今山东省德县南），此时为赵相。[29]留军璧邶：让军队停止前进，在邺地扎下营垒。壁，营垒，这里作“扎营”解。邺，魏邑名，故城在夸河北省临漳县西。[30]持两端：抓住两头。指采取“脚踏两只船”的立场。[31]冠盖相属：指使者前后相续，络绎不绝。冠：官员的冠冕。盖：车盖。属：连接。[32]自附：自谦之词，意为主动地攀附。婚姻：指结成亲家。指关于救赵的请求。[33]约：聚合，备集。[34]以：与。[35]具告：详细告知。状：情况。[36]决：同“诀”，辞别。[37]端：头绪，办法。[38]之：同“而”。[39]屏人间语：让旁人走开秘密交谈。屏，音bǐng，排除，遣开。间语，密语。[40]兵符：古代调遣军马的凭证。用铜制成，分为两半。君王与统军将领各持一半。国君有令，则派使臣持符传送，以合符为信。[41]卧内：卧室内。[42]如姬：魏王的宠姬。最幸：最受宠幸。[43]资之三年：《史记索隐》：“谓欲为父报仇之资蓄于心，已得三年矣。”资，蓄藏于心。之，指杀父之仇。一说，资，购求，悬赏。顾炎武曰：“谓以资财求客报仇。”（《史记会拄考证》引）[44]为公于泣：对公子哭泣。为，音wèi，与。[45]顾：但，只是。路，机会。[46]五霸之伐：像夺秋五霸那样的功业。五霸，指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泰穆公、楚庄王。伐：功业。[47]将在外三句：便，利。这三句是说，将领统军在外，对君主的某些命令可以拒绝执行，以求对国采有利。《孙子·九变》：“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君命有所不受。”曹操注：“苟便于事，不拘于君命也。”[48]复请之：重新请示。[49] 嚄唶：音huò zè，张守节《史记正义》引声类云：“嚄，大笑；唶，大呼。”形容威猛豪迈，呼喝叱咤的样子。宿将：老将。[50]存：存问，抚恤。[51]数：计算。行日，在路上花的时间。[52]乡：同“向”。送，报答、答谢。[53]矫：假传，假托。[54]袖：藏在袖中，椎，同“锤”。[54]勒兵：部署、整顿部队。勒，部勒。[55]归养：回家养亲。[56]选兵：经过精选的士兵。[57]负韊矢：背着箭袋和箭。这是对人表示尊敬和感谢的隆重礼节。韊，音lán，箭袋。[58] 人：指信陵君，一本作“公子” [59]德：感激。[60]客：《战国策·魏策》作“唐且”。[61]物：事。[62]自骄而功之：自以为有功而骄傲。[63]无所容：无地自容。[64]埽除：清扫道路。埽，同“扫”。古代迎接远道贵宾时，主人须亲自清扫道路。[65]引公子就西阶：《礼记·曲礼上》：“凡与客入者，……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下文信陵君出于谦让，所以降等由西阶而上。就，趋。[66] 皋：同“罪”。[67]鄗：音huò，地名，在今河北省柏乡县北。汤沐邑，古代天子在京城附近封给诸侯的小块封地，供其来朝时斋戒自洁之用。《礼记·王制》：“方伯为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战国时虽有其名，但已演变为国君赐给臣下以补充生活费用的临时封邑。[68]魏亦句：这句是说，魏国也仍旧把信陵的赋税收入交给公子。[69]处士：未出仕的贤人。博徒，赌徒。[70]卖浆家：卖酒的人家。[71]间步往：秘密地步行前往。[72]妄人：荒唐胡为的人。[73]称，音chèn，遂顺，合。[74]徒豪举：徒为豪纵之举。顾贵武曰：“特貌为豪杰举动，非欲求有用之士也。”（《史记会注考证》引）徒：徒然，只是。[75]其：恐怕，大概。不足从游，不值得和他交往。[76]装为去：收拾行装，准备离去。[77]免冠谢：摘下帽子陪罪。[78]倾平原君客：使平原君的门客都归附到自己这边来。倾，尽。这里有“吸引”的意思。[79]使：使者。通，通报。[80]宾客二句：这两句是说，宾客都是跟随信壁君背离魏国来到赵国的，没有人敢劝他回国。[81]恤：关心，顾惜。[82]夷：平，毁。[83]当：将。[84]告车趣驾：吩咐下人赶快备好车驾。趣：同“促”，催促。[85]上将军：战国时官名，是军队的最高统帅。[86]魏安厘王三十年：即公元前247年。[87]五国：指魏、秦以外的赵、韩、燕、齐、楚五国。[88]荣骜：泰国将领，位为上卿，是蒙恬的祖父。[89]抑：压逼，遏止。[90]诸侯三句：这三句是说,从各国来的宾客向公子进献兵法，他都署上自己的名字，因此世人称为《魏公子兵法》。据《史记集解》称，刘歆《七略》有《魏公子兵法》二十一卷，图七卷。[91]行：使用。这里作“行贿”解。[92]定南面而王：即自立为王。古代君王皆坐北面南，故称南而王。定，确立。[93]未也：即“吾耶”。 [94]以毁废：因受馋毁而遭废黜。[95]醇酒：厚昧的美酒。[96]其岁：那一年，即公元前243年，魏安厘王三十四年，秦王政四年。[97]东郡：秦郡名，辖地为今河北省东南部和山东省西部地区，郡治在今河南省濮阳市西南。[98]十八岁而虏魏王：指秦王政二十二年（前225），秦灭魏，虏魏王假。其时距信陵君之死恰好十八年。[99]高祖：即汉高祖刘邦。微少，贫贱而年轻。[100]高祖十二年：公元前l95年。[101]从击黥布还：指从击破黥布的战场回军。黥布，汉初名将，原名英布。初从项羽，后归刘邦，以功封淮南王，高祖十—年（前196）七月，传言黥布反，刘邦亲往征讨。[102] 置守冢五家：安排了五户人家替信陵君守护坟墓。[103]岩穴隐者：深居于山林间的隐士。[104]有以也：有原因，有道理。沈家本曰：“‘有以也’者，言公子之不耻下交，非若诸公子之徒为豪举，实欲得岩穴之士为魏用也。三字内含蓄不尽。”（《史记会注考证》引）一说，“有以也”三宇当属下句。
　　选自郭预衡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