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夏天。毛主席和周总理把在朝鲜战场指挥作战的陈赓将军调回国,令他火速创办一所高级军事工程学院。陈赓几经调查,选中了哈尔滨。
建院之初,一切都是平地起高楼,百事待兴,陈赓把主要精力放在抓校舍建设和教师队伍的组建上。
他请弹道专家张述祖教授根据建校方案中确定的专业,提出所要聘请的教授和专家名单。张教授开出名单后,不无担心地说:“我写是写出来了,可要调齐这班人。难,太难!”
“你说,调他们要经什么人吧。”
“起码要政务院副总理一级批,有些恐怕非得总理点头。”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陈赓拿着名单找刘伯承、贺龙、陈毅、习仲勋、安子文、杨秀峰等领导同志商量,请求帮助。为了抓住日理万机的周总理审批一些关键人员,陈赓甚至要等在总理开会中间上厕所的路上请总理签字。各个方面都大力支持了他。
调配人员的工作进行过程中,一次,保卫部的副部长找到陈赓,递上一份打着问号的名单。
“这个问号是什么意思?”陈赓问。
“是有疑问的。她哥哥是台湾国民党要员,留在我们学院工作不合适。”
“你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陈赓很快回答说“你只知道她有个哥哥是台湾国民党要员,而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是我们共产党的中央委员。她没有跟着那个国民党的哥哥跑去台湾,却跟着这个共产党的哥哥留在大陆,不正好说明她是进步的吗?”
他们正说着,张述祖教授开门探了一下头,看见副部长在里面便退回去了。陈赓连忙喊住他:“张教授,你进来,我正找你呢!你说的那个弹道专家到底怎么样?”
“他曾经留学法国,在我们同行中,他的雅号叫‘宝贝’。”
“是宝贝咱们就赶紧要呀!”
“恐怕要不来。”说这话时,张教授看了一下副部长。
“是不是又要总理批?”
“总理?恐怕是天王老子也批不了他。”
“他就那么值钱?我不信!陈赓转身问副部长“他究意是什么人?”
副部长慢慢解释道:“他在国民党兵工署工作过,又曾任国民党第三战区少将专员,解放战争时期在东北起义,对我军建设兵工厂,制造枪炮有过贡献……”
“那不是很好吗!起义了,既往不咎。”
“陈司令员,你不知道,他以后到民航总局工作,‘三反’中查出贪污,被判死刑,后改为缓刑两年……”副部长接着解释到。
陈赓也楞住了,真是复杂!他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沉着脸深思着。突然,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副部长下命令:“把他要来!”
“司令员,”副部长急了“别人可以调,这个人可千万不能调!他是罪犯!”
“可以叫他立功赎罪吗!”
“司令员……”
“别叫我司令员!这不是战场!我不是司令员!我是院长!我要培养人才。他再有罪,他的技术是没有罪的,我们必须留下他的技术!”
副部长最终被说服了,但他提醒陈赓,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哈军工。陈赓心中有数,他该找谁。
很快,陈赓与副部长到了北京,找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董必武,商议后以“监外执行”的名议要下了“宝贝”。
两个星期后,犯人被押到了北京恭俭胡同。坐在陈赓面前的“宝贝”挺胸抬头,带着手铐的两手插在腿缝里。
陈赓悄悄地问副部长:“怎么还带着手铐?”
“他是犯人,怕万一……”
“你看他那瘦弱的样子能逃跑吗?取下来。”
“到哈尔滨再取吧!”副部长还是有些担心。
“同志,你得学会感化人!陈赓走过去,把犯人的双手抬起来,同时用眼光向副部长示意。副部长打开了手铐。
“宝贝”看看一下子不带手铐的双手,楞了瞬间,突然跪下,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首长,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们说吧,叫我干什么,上刀山下水海,在所不辞!”
“你起来,不要这样!”陈赓安慰他“你是我们保出来的,希望你不要给哈军工抹黑。到了哈尔滨,我们给你找一间房子,你就专门翻译科技情报资料,在那里一面劳动,一面工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年以后的冬天,陈赓叫来保卫部副部长问:“宝贝的特赦报告打了没有?”
“院长,我看这事还是拖一拖,我担心有人说漏嘴,把我们要争取特赦他的想法告诉了他,最近这小子经常半夜三更酗酒。”
“真不争气!”陈赓听了也有些生气“走,咱们去看看。不敲打敲打他,就爱犯迷糊。”
两人冒着刺骨的寒风,踏着厚厚的雪走到“宝贝”小屋前,屋里灯还亮着。他们推门进去,感到屋里与屋外温度差不多,只是酒气扑人。宝贝“宝贝”正在翻译资料,见两位首长进来,他有些紧张,忙让座,不小心碰倒了腿边酒瓶。
“你别忙乎。又喝酒了?”陈赓直入主题“你最近翻译了不少资料。但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你在生活上也要严格些,不要功亏一篑。”
“我明白我明白,我正在加班,想把这最后一批资料突击出来。”
陈赓站起来,感到深身发冷,才发觉屋里没生火。忙问:“怎么不生火?”
“这种资料全国只有一份,我怕炉或管理不善,引起火灾,我可就罪上加罪了……再说生炉子到处是灰,热了人也容易打瞌睡。”
“要冻病的!”陈赓动情地说。
“冻不病冻不病,冷了我就喝一口酒。”宝贝解释道
陈赓赞许地点了点头,与副部长走了。刚进办公室,陈赓就命令副部长宝贝和其他住在
教授们很快搬进条件最好的教授楼,但他们看到院长却搬进平房办公,于心不忍,统统涌进陈赓办公室,迟迟不肯离去。陈赓对他们讲:“我办学校不过是跑跑龙套,以后把学校交给你们去办。你们有许多智慧和本领,把他们贡献出来,那就是了不起的功劳!”
教授们生活和工作条件的改善在那些打了几十年仗的工农干部中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他们也集体来到陈赓办公室。
“司令员!我们是从机关枪下面爬出来的,他们舒舒服服念几年书,就捧得那么高!”一个老部下粗声粗气地说。
另一个老干部接着说:“司令员!我们对你个人没有意见,你劳苦功高,光明正大,没有说的!我们说那些耍笔杆子的,纯粹是无功受禄!他们有什么资格当中校、上校!”
“你要承认自己长征两万五,也要承认人家十年寒窗苦。你能设计个‘风洞’,我也给你个上校当当,不能主客不分吗!”陈赓温和而诙谐地说。
“谁是主,谁是客呀!我们都成了没人管的老客了。”有人发着牢骚。
“就因为我把你们当主人,所以没有多余的热情,对客人才热情接待。我们老同志要树立为教学端盘子端碗的思想。”
“那也不该拍知识分子的马屁!”连劳改犯也捧着,供着……“也不知屁股坐在哪一边……”“别的我没意见,主要是这些教授成分太复杂,过去没钱那能念得起书,而有钱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陈赓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的噪门大起来了:“要说社会关系复杂,谁有我的复杂?我是大地主。在讨伐陈炯明时,我冒着炮火救过蒋介石的命,不少人批评过我,说我当初不该救他。当初我要知道他叛变,我才不干那蠢事,我早就把他丢掉了!问题不在与蒋介石有没有关系,而在于与蒋介石有什么样的关系。再说成分吧,1927年制造马日事变的许克祥,出身也是挺苦的,他家距我家只有几里路。他父亲许七是个碓匠,每年夏秋都要来我家干活。但由于选择的道路不同,我这个大地主的儿子成了共产党员,他这个穷苦出身的人却成了屠杀共产党的刽子手!关键是你选择什么道路,树立什么世界观……”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在我们学校建设中,你们是一根台柱子,知识分子也是一个台柱子,许多工作没有你们不行,不过咱们不懂科学技术,拿我来说,是半生戎马,赳赳武夫,讲到冲锋陷阵,他们要向咱们学习;但要讲到自然科学,那我和你们都要向他们学,尊他们为师。”
“我才不学他们!”一个老干部脱口而出。
“你胡闹!”陈赓大怒,“我讲了半天,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
“我不通!”
“不通也得通!通不通,3分钟,你考虑分钟。”
房间中静下来,没人说话。陈赓把大家送出去,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那位老干部没走,他提出要求回朝鲜前线。
“靠你两只拳头能打败美帝?你老老实实给我在学院里呆着。《将相和》看过没有?陈赓边批评边开导。”
看过。
“看完想过没有?别看《苏三起解》激动得尿裤子,困难《将相和》却打呼噜,明天我叫省京剧团专门来演这出戏,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1. 分析这个案例,请你总结一下陈赓的人才思想。
2. 这个案例揭示了哪些阻碍“人尽其才”的因素。
3. 陈赓能迅速将教师队伍组织起来的主客观因素有哪些?请深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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