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杜威民主主义教育的基本观点

民主主义教育是杜威教育思想和实践的核心部分。杜威在批判和反思以往教育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于现代教育即民主教育的重要思想。

1．民主与教育的关系

关于民主与教育的关系，杜威先分析民主社会的特点。他认为民主社会的特征有两点：一是社会中各群体和成员是否有数量更大和种类更多的共同利益；二是社会各群体成员之间是否有更自由的交流和相互影响。从对民主社会分析出发，杜威认为民主主义的教育也有以下的特点，第一，由于民主社会要求所以的成员都要接受一定的教育。因此，民主的教育应当是所有人的教育。这是民主政府成功的保证。而从更深的层次看，由于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而出现的制造业、商业、移民和交通的发展，共同参与的事业的范围不断扩大，个人的能力也不断解放，个人的兴趣在不断扩展，这样就打破了阶级和种族和国家之间的屏障。第二，民主社会实现了一种新的社会生活方式，这种新的生活方式更加关心个人的需要和兴趣，重视培养人的首创精神和适应能力。民主社会教育是与强制的、权威的教育相对立的；第三，民主社会的教育重视一种联合生活的方式，重视共同交流经验的方式。通过教育使人们参与一种存在共同利益的事情，每个人必然使自己的行动参照别人的行动。人人考虑别人的行动，使自己的行动有意义和有方向。这种人在世界上才能扩大范围，才有解放人的能力。民主社会的教育需要经过教育来发展个人的首创精神和适应能力。第四，民主社会的每一个成员只有经过必要的现代教育和训练，获得现代意识和现代科学文化素质，树立正确的民主观念，并且养成和发展参与社会工作的品质，才能承担参与社会和管理的责任。因此，学校在训练儿童时，应当尽可能多给儿童自由，并且发挥他们的主动性、独立性等品质，这样他们在管理国家时，就会懂得自由是什么，而避免民主的滥用和失败。

2、民主教育与儿童的生长

这是杜威教育理论的一个重要观点。杜威认为用“生长”概念来说明人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在他看来，动词的“生长”（growing）和“发展”（developing）与名词的“生长”（growth）和“发展”（development）是有根本不同的，前者重在连续的生长历程，其生长时刻处于“动”的状态，时时前进，没有止境。既不是先天预定展开，也不是达到某种预备的目标。而后者是生长的结果，是处于“静”的状态。重视将来，不重视现在。杜威认为这种静的发展无视儿童的活动能力，不发展儿童的应对环境的创造精神，压抑了儿童的理解力，以养成机械的机能，它是把成人的环境作为儿童的标准。基于这种认识，杜威明确提出“教育即生长”，这实际上是提出了一种新的儿童发展观和教育观。

杜威指出，教育即生长，除它自身以外，并没有别的目的。如果要衡量学校教育的价值，要看它能否创造继续不断的生长欲望，以及是否提供方法，使这种欲望得以生长。这句话表明三层意思：第一，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促进儿童和学生具有不断的生长欲望；第二，教育应提供儿童和学生方法以促进这种欲望的生长；第三，提供这种方法，促进儿童欲望生长的学校教育是有价值的。在这里，杜威把儿童发展与学校教育的价值联系起来，强调一种连续性和动态性。这与以往的教育观和发展观是不同的。

杜威的“教育即生长”的价值观是在反对旧教育中提出的，但他并不主张儿童的任意发展或放任自流。他强调，儿童漫无目的的去做，就没有生长，生长并不是偶然的、自然的。另外，杜威“教育即生活”的价值观也是他的民主社会和民主教育价值观的体现。

在杜威看来，民主社会的基本标准就是解放和发展个人的能力，使每个人的可能性得到充分的发展。这就要求教育要为实现这一目的而为儿童提供一个有利于生长的环境，让他们自由、充分地发展。

3、民主教育与学校的生活（教育即生活）

这一主张是“教育即生长”的具体化。这是从教育与社会生活的角度进行论述的。在杜威看来，民主教育是与社会生活不可分的，而其中学校教育是主要方面。由于学校是生活的一种形式，因而学校可以呈现生机勃勃的现代生活。旧教育的根本缺陷在于把“学校与生活隔离开来”，学校内部学的东西，不能应用于日常生活，而儿童“生长”总是在生活中展开的。人的发展不能脱离生活，教育更不应脱离生活。学校生活应是生机勃勃的生活，这需要：第一，学校的生活应与儿童的生活相结合，满足儿童的兴趣和需要，使儿童在学校生活中满足需要和有良好的体验；第二，学校生活与校外的社会生活相结合，以适应现代社会生活的变化并积极参与社会生活。

为了使儿童尽早接触现实的社会生活，杜威提出了“学校即社会”的主张。他认为要使学校具有社会生活的形式和气氛，就要把学校变成一个“小型社会”，一个“雏形的社会”，使儿童在学校积极从事学习，也可以参与现实生活。从小让儿童接触社会，认识社会。虽然，杜威看到了传统学校把自己与社会隔绝起来所带来的弊端，但同时也注意到学校并不同于社会。学校生活是一中经过选择的、净化的、有意义的社会生活。

4、民主教育与儿童的经验（教育即经验的改造）

杜威从经验论出发，认为教育的过程是个人亲身获得经验且不断学习的过程，是不断吸收前人经验的过程。在他看来，作为有机体，人不是被动适应环境的，而是主动地起着作用。在活动中，儿童首先主动地尝试取得一些经验，而后取得经验又可指导儿童进一步行动，促使儿童经验的不断改造。其过程可表示为：儿童活动—在活动中取得经验—指导下一次活动—又获取经验……。因此，教育不仅是身心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更主要的是经验改造发展的过程。在杜威看来，第一，这种经验是一种直接经验，是通过儿童的亲身活动获得的；第二，经验的不断改造就是经验的不断加强和扩大，只有这样，才能使经验的内容丰富和充实，才能对以后的经验起指导和模仿作用。

总之，教育即经验的改造是强调人与环境之间的一种交互作用的过程。在他看来，这是新教育的一个重要原则。正像他指出的那样：“传统教育的问题不在于它着重控制经验的外部客观条件，而在于对它自己的决定会有什么样的经验的内在因素太少注意”。这是违背交互作用原则的。

总的说来，杜威的教育思想所涉及的教育基本问题不仅范围广阔，且意义深远，针对传统教育中存在的种种弊端，提出了许多合理的见解，对推动美国乃至世界教育的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杜威的教育理论也确实存在不少片面之处，如过分地强调儿童的“直接经验”，无视间接经验在课程和教学中的地位作用，削弱基础知识学习的顺序性和系统性，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教育质量的下降；他突出“儿童中心”地位，而忽视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势必影响系统科学知识的传授和学校的有序管理。尽管如此，杜威作为一位改革传统教育的思想家，建立起了他独特的教育理论体系，在解决现代教育许多实际问题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在世界教育发展史上，他是现代教育家中一位杰出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