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经验论”与求知方法

在认识论上，洛克反对当时流行的“天赋观念”论，认为人出生后心灵如同一块白板，并没有什么天赋的东西。人的一切知识都是建立在经验的基础上的。这样，知识与经验的关系问题成为洛克所思考的中心问题。

（一）“经验论”

在《人类理解论》（Essay Concerning the Human Understanding）一书中，洛克主要讨论了知识和人的心智关系问题，并提出了经验是一切知识来源的观点。据说，写这本书的动机是起因于洛克与朋友的讨论，可是到后来讨论不下去，因为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困难。于是他推想究竟在什么地方发生了困难呢，最后他得出结论，主要还是人心智的限度问题，即哪些是人的心智能够知道的，哪些是人的心智不能够知道的，如果讨论那些心智不能够知道的东西，自然就讨论不下去了。如果继续进行，超出了限度，就是妄想。在洛克看来，一切思想或知识无论多么高深、高超，总是要根据具体的事实和下面的经验的，如果没有经验作根据，这种思想是立不住的，也是没法认识的。

洛克认为，人的经验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外部的经验，一个是内部的经验。外部的经验主要研究外面的事物；内部的经验主要研究内心的作用。内部的经验又是根据对外部经验的认识经过反思得来的。人的认识只有经过经验的检验才能判断是否是可靠的。比如一种观念或知识，讲起来很是圆满，并且可以自成一说，但如果问这一观念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否可以分析成比较简单和正确的经验，如果不能，那么这种观念或知识就是靠不住的，是没有根据的。

从经验论出发，洛克反对天赋的知识。在他看来，天赋的知识就是不学而知的知识。这种知识不仅是没有根据的，而且还是各种迷信和荒谬学说的护身符。由于天赋的知识是一种现成的知识，用不着人们去思想，去研究，因而这种知识也就禁止人们去思想，去研究。天赋的知识限制了人们思想的自由。

洛克虽然反对天赋的知识和观念，但认为人的心智有天赋的能力。这个能力就是求知的能力。这种能力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综合的能力，即把几个简单观念组合一个复杂观念的能力；二是比较的能力，即对不同的观念或事物进行比较的能力。这种比较的对象既可以是同时存在的事物，也可以是先后因果联系的事物；三是抽象的能力，即在许多普通事物中抽出一个观念。如在许多人中间抽出人的个性。洛克认为，普通的东西是真实的，但普通的观念是不存在的，观念只是人的心智抽象的结果。

洛克的这一观点与以往的思想家是不一样的。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和近代法国的笛卡儿都认为个别的东西是不重要的，个别的东西只有依靠全体才有意义。洛克一反这一传统，强调个别的是真的，一切观念都是人们为了方便起见进行抽象的结果。洛克的这一思想影响到社会和教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在洛克看来，所谓社会、国家、法律、道德和教育等都是人造的，只有个人是实际的和真实的存在。

如何认识复杂、抽象的观念，洛克主张用分析的方法。所谓分析的方法就是将某一观念分析成各个部分，再分析到极简单的方面，找出观念构成的最基本的因素，在分析方法中，洛克强调使用批评的方法和历史的方法。所谓批评的方法，就是在对观念的不断分析中观察其真伪，找出其产生问题的根本原因；所谓历史的方法，就是找出观念产生的缘由，再分析其内部构成，研究每一部分产生的缘由。在洛克看来，运用这种方法，就可以认识复杂观念的真假，明白而不至于上当受骗了。

（二）求知方法

关于求知的方法，洛克首先提出了知识定义的方法。他认为要认识两个观念就要看这两个观念是否相合。如杯子是白的，就要看杯子和白是否相符合。知识就是比较或找出两个观念是否相合或不相合。二是提出了推理的方法，洛克认为知识是比较两个观念相合不相合，而推理则是通过一步步的推论，比较两个观念乃至更多观念是否相合。比如有10个观念，不能直接从第一个就直接进入到第十个观念，而要一步步比较前后两个观念是否相合，最后十个观念都相合没有错，这样才能得出合理的结论。洛克认为，这种推理是普通人的推理，它不同于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的非常人的推理。在洛克看来，一切推理都是个体的关系，只要每一个观念之间的关系明白了，构成一个相符合的关系就可以了，无须用“三段论”（大前提必须是全体的）。因此，每个人都是可以推理的。

洛克强调个体可以进行推理的重要意义在于，（1）人的一切行为都是根据知识和观念的。人的观念错了，他的行动也是错的。因此，应使每个人都掌握识别真假观念的方法，使每个人通过自己的经验和常识获得正确的观念。教育的重要任务，就是通过个人的经验和观察，使人获得清晰、明确的观念。（2）由于每个人都有获得知识和观念的可能，因此，知识不是少数人所独有的。只要观察正确，知识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3）由于经验是具体的，是可以考察的，因而尽管经验的范围是有限的，有许多事情是经验所做不到的，但是依据经验行动是稳妥的，少有危险的。而只依靠理性，缺乏经验的支持，则会出问题。

洛克“经验论”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有（1）只重批判方法，缺乏创新方法，对旧的东西破坏有余，而新的东西建设不足；（2）只重视具体的、个别的事物，轻视抽象的和人为的观念，实际上否认了科学的存在；（3）只重被动的经验，只重外部事物的影响，忽视了人的主动性。